不像是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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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嵐跡笑問：“花寅長老覺得蓮月寺如何？”
“蓮月寺？蓮月寺很好啊，每一輩的小和尚都很孝敬我的，到小圓法這裏更是如此……”
花寅話音未落，吳嵐跡就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，茶杯的底座與桌面相觸時發出了一聲脆響，驚得花寅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。
“是嗎……”吳嵐跡的言語中充滿了惋惜之意，“在我看來，花寅長老留在蓮月寺著實是屈才了。”
“我很喜歡這裏的！”花寅反駁道。
“哦？”
“我喜歡蓮月寺，也喜歡大家，我才不要離開嗷！”
吳嵐跡笑道：“長老喜歡，那自然是最好。可惜啊……”說到這裏，他突然止住了話語，輕搖著頭喝了一口茶水。
“可惜什麽？”花寅下意識地接住了他的話頭。
很好，就怕你不接招！
吳嵐跡心裏竊笑，表面上老神在在：“可惜……那本《庚金陽木訣》是無緣找到合適的主人嘍……”
“《庚金陽木訣》！”花寅原地跳了起來，呆呆地瞪著吳嵐跡，“這是我九尾貓族的頂級功法，你怎麽會有這個！”
這個功法由九尾貓族的族長一脈代代相傳，是最適合九尾貓妖修煉的功法，可以發揮出九尾貓種族的最大優勢，花寅也只是偶爾聽說過。
甚至有傳說此功法能提純血統，修到大圓滿的境界，就能成為神獸九尾天貓。
吳嵐跡不答，只是自顧自地往下說：“那根白虎之骨，喜兒不要，放著又太占位置，我應該怎麽辦呢……”
“給我！我要！”花寅的嘴比腦子快了不止一步。
神獸白虎的骨頭哎！如果自己能得到這白虎之骨，那對他而言妖仙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肖想的了。
“哎……”吳嵐跡依然沒有理會急不可耐的花寅，雙手托腮，憂愁地嘆息，“月娘娘還送，咳，賜我一顆寒魄珠，娘娘糊塗啊，我又不是妖族，不曾修行拜月法，只能勉強拿來當夜明珠使用的樣子……”
寒魄珠有吸收日月精華之效，甚至可以把普通的靈力轉化為含有寒氣的法力，無論是用於修行還是用於戰鬥，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寶。
更別說還是由執掌月亮的天生神靈月娘娘出品。
“小爺修行的是拜月法啊！前輩萬萬不可暴殄天物啊！”花寅沒有懷疑吳嵐跡話語的真假，激動地忘記了自己現在是人形，當的一聲跳到了桌上。
四爪同時落在桌面。
茶杯掉到地上，茶水撒了一桌。
吳嵐跡放下了撐臉的手，幽幽地看著渾然不覺的貓妖，淡淡開口：“花寅長老先別激動，長老想要，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什麽條件？前輩盡管說！”花寅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暈頭轉向，冒失地握住吳嵐跡放在桌面上的雙手，生怕一不留神這個長著腳的機緣就跑了。
吳嵐跡裝模作樣地嘆氣道：“對我個人而言，直接贈予花寅長老，自然沒有問題的；可是對長老而言，不勞而獲只會蒙蔽長老通明的佛心，日後渡劫時，恐怕難免陷入心魔的桎梏。”
“前輩不妨直說，需要我去幹什麽？”花寅迫不及待地開口。
但是一開口他就後悔了。
花寅啊花寅，你怎麽能如此利益熏心呢？萬一這狡猾的魔修讓你去做不利於蓮月寺，或不利於九尾貓一族的事，你連哭都沒地方哭去。
完蛋。
這兩個字在花寅腦海裏爆炸般地回蕩起來。
“花寅長老放心，我自然不會讓長老為難。”吳嵐跡笑瞇瞇地寬慰他，“不知擁有了以上三件寶物，花寅長老對奪得九尾貓族的族長之位，有幾成把握？”
對弱肉強食的妖族而言，一族之首的更替是常事，只不過九尾貓族的神獸血脈強悍，最純正的族長那一脈還沒有被擊敗過罷了。
“給小爺點時間，不是難事。”花寅很有自信，他本身天賦就很好，再以功法養靈氣，以寒魄珠鍛體，加上開啟妖仙之路的白虎之骨，這還打不贏現任族長，他也沒臉混下去了。
“待長老成為族長，可願率領全族追隨金烏，庇護眾妖？”
花寅是妖，想順利渡劫成為妖仙，功德是必不可少的，而庇護妖族聽起來就是一件功德無量的美事。
追隨神獸，還能白賺功德，怎麽想都穩賺不賠。
但花寅還是糾結了一下：“小爺沒意見，只怕那些心高氣傲的不樂意。”
畢竟九尾貓一族的祖先——九尾天貓也是神獸，追隨另一個神獸難免有欺師滅祖之嫌。
花寅身上屬於九尾天貓的血脈淺薄，甚至只有一條尾巴。他能成長到這種地步純熟是自己爭氣，和祖先關系不大，所以也對九尾天貓也沒有多少敬仰，但九尾貓族中血統較為純正的那一批大概就不這麽認為了。
吳嵐跡聽出了花寅的言外之意，但他覺得，那只總是黏在天道主旁邊撒嬌的九尾天貓，應該是沒時間理會自己連個妖仙都出不了的後裔的。
知道了這件事，估計只會跑來跟仙祖大人抱怨自家的後代不成器，讓金烏安喜多照顧一些。
如果吳嵐跡這時露出為難的神情，說不定九尾天貓還願意讓他摸一摸肚皮。
要知道，除了天道主外，九尾天貓對誰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，頂多勉為其難地讓地道主和幾個輩分高的天生神靈揉揉頭。
“無妨，你只管成為族長，剩下的由我弟子來解決。”吳嵐跡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枚傳訊符，笑得眉眼彎彎。
這人怎麽一股子塗山狐貍味？
看著吳嵐跡的笑容，花寅脊背一涼。
吳嵐跡把激發的傳訊符遞給花寅，花寅顫抖著雙手接過，表情十分精彩。
傳訊符綻放出一道耀眼的靈光，只有一瞬便全部收斂回符中，只有玉質的符表面還有光芒流轉。
“師尊！”傳訊符裏傳來了一個驚喜萬分的聲音，“師尊有什麽吩咐嗎？”
“喜兒近來可好？”吳嵐跡聲音分外溫和，“空了大師可否無恙啊？”
“都好，我們倆一切都好！”安喜歡歡喜喜，聽起來很有活力，“師尊呢？師尊那邊沒有出什麽事吧？”
吳嵐跡笑道：“我能出什麽事？”他又話鋒一轉，道，“喜兒，師尊想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，你們兩個……”
他飛快地瞥了花寅一眼：“你們兩個自己談談吧。”
說罷，他就向花寅點頭致意，不等他說話就退出了禪房。
吳嵐跡已經將路鋪平，能不能將花寅，以及他背後的九尾貓族收歸己用，就看安喜自己的本事了。
孩子大了，不能全部依靠師尊了。
天色漸暗，明月初生。
吳嵐跡漫無目的地在寺廟裏散步，一擡頭就看到宛浮生又躺在了屋頂上。
吳嵐跡跳到了他身邊，見他雙手枕在後腦勺，翹著腿、閉著眼的舒適模樣，不禁莞爾：“宛少俠在這裏做什麽呢？”
“曬月亮啊！”宛浮生聽出是吳嵐跡來了，打了個哈欠，十分愜意。
吳嵐跡幹脆一撩衣擺在他旁邊坐下，笑道：“聽說過曬太陽的，還從未聽說過曬月亮的。”
“現在不就見到了嗎？”宛浮生半睜著眼，朝吳嵐跡笑。
吳嵐跡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，他可以感知到在月華的牽引下，周圍的靈力都瘋狂地向宛浮生湧了過來，幫他擴充著氣海，滋潤著經脈。
盡管宛浮生從未修習過任何功法，但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自然順暢地完成一次吐納，吸收菁華，祛除塵垢。
真是得天獨厚的資質。
宛浮生周身濃郁的靈力幾乎要凝固成實體了，光看這靈氣濃度，儼然是一個小型的洞天福地。
吳嵐跡的氣海中魔氣翻滾，湧入了他的四肢百骸，如同巡視領地的狼群，驅趕著妄想進入他奇經八脈的靈力。
還是不行。
吳嵐跡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一朝入魔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。
吳嵐跡忽然覺得撐在身旁的手被瓦礫硌得有點疼，便擡起手揉了揉掌心，指尖撫摸過掌中清晰的紋路。
他突然想起了曾經有一個在橋邊算命的先生，說他是可遇不可求的貴人面相，寧可不收錢，也要給他算上一卦。
吳嵐跡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，或者說作為最早的那批天生神靈，他誕生時連八字的概念都還沒有，算命先生實在沒辦法了，就提出想看看吳嵐跡的手相。
算命的托著吳嵐跡的手，又捏指節又掐掌心地看了半天，還看了看另外一只，才憋屈地松開了他的手，無奈地承認自己的學識淺薄，算不出來。
“不是我說，這位公子，您這手相真不像是人能長的……哎，不是，瞧我這張破嘴，我可不是在罵公子您啊……”
難道他還不夠像人嗎？
吳嵐跡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成了仙的緣故，可當時陪他一起的還有人皇姬識冕和扶搖主人，也讓那個算命的試著看了看他們倆的手相。
這個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，他只看了姬識冕一眼就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，悄悄說了句“鬥數之主”，便說什麽也不敢再多看了。
鬥數之主，就是紫微星，是象征至高無上的帝王之星。
接下來就是執掌風的天生神靈，扶搖主人。
算命先生執著扶搖主人的手掌，皺著眉頭看了半天，才猶豫地問扶搖主人家中是不是還有一個兄弟。
扶搖主人聽了，轉頭看向吳嵐跡，笑著說了聲“是”。
算命先生又端詳良久，才說，扶搖主人官運亨通，外有貴人，內有賢人；又搖頭嘆息，說他的命理太過晦澀，再多就看不出來了。
到頭來，只有吳嵐跡落得一個“不像是人”。
吳嵐跡想來想去，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不像是人了。
渡劫成仙的人道主姬識冕是人，連天生神靈扶搖主人也是人，怎麽就自己不是人了呢？
吳嵐跡百思不得其解。
他的誕生是個意外。
上古時代，混沌忽分清濁，清者為靈力，濁者為魔氣。
天地兩位道主在混沌中醒來，逐步創造了三界，又創造了和自己相似的天生神靈來執掌各項權柄。
天道主首先創造出來的天生神靈就是扶搖主人，可惜第一次造神還不熟練，在凝聚神格本源之時，不小心多出了一小塊本源。
因為不會礙事，天道主一開始沒有在意，只是專心致志地護持著扶搖主人的神格本源，等他成功產生靈智後，才去關註那塊多餘的神格。
直到這時，天道主才察覺到那一小塊幾乎都要自然消散的神格，居然也孕育出了極其微弱的生氣。
天道主趕緊把這塊神格保護了起來，深怕一不小心這小家夥就沒了。
但畢竟不是完整的神格本源，即使得到了天地二位道主無微不至的照顧，也發育得相當緩慢，有好幾次連生命的氣息都接近於無了。
好在這小家夥很頑強，雖然說有些磕磕絆絆，但總算是活下來了。
從出現生氣到靈智覺醒，小家夥用了一萬多年；從靈智覺醒到擁有形體，又用了一萬多年。
天地兩位道主見證著幸運又不幸的小家夥終於化形，一時間感慨萬千，難得地放下了公務、湊在一塊兒，連夜給他取了個名字。
飄歲。
輕靈自在之飄，亙古永恒之歲。
因為神格不完整，他沒有任何神靈應該有的權柄，但飄歲能活下來本就已經是萬幸了。
天地道主也沒指望著他能輔佐治理三界，又擔心他一直在九重天或地府住著會感到無聊，就把人界人煙稀少的吳山一帶交給了飄歲打理。
於是，飄歲就前往吳山修行。
這一去，又是上千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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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嵐跡笑問：“花寅長老覺得蓮月寺如何？”
“蓮月寺？蓮月寺很好啊，每一輩的小和尚都很孝敬我的，到小圓法這裏更是如此……”
花寅話音未落，吳嵐跡就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，茶杯的底座與桌面相觸時發出了一聲脆響，驚得花寅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。
“是嗎……”吳嵐跡的言語中充滿了惋惜之意，“在我看來，花寅長老留在蓮月寺著實是屈才了。”
“我很喜歡這裏的！”花寅反駁道。
“哦？”
“我喜歡蓮月寺，也喜歡大家，我才不要離開嗷！”
吳嵐跡笑道：“長老喜歡，那自然是最好。可惜啊……”說到這裏，他突然止住了話語，輕搖著頭喝了一口茶水。
“可惜什麽？”花寅下意識地接住了他的話頭。
很好，就怕你不接招！
吳嵐跡心裏竊笑，表面上老神在在：“可惜……那本《庚金陽木訣》是無緣找到合適的主人嘍……”
“《庚金陽木訣》！”花寅原地跳了起來，呆呆地瞪著吳嵐跡，“這是我九尾貓族的頂級功法，你怎麽會有這個！”
這個功法由九尾貓族的族長一脈代代相傳，是最適合九尾貓妖修煉的功法，可以發揮出九尾貓種族的最大優勢，花寅也只是偶爾聽說過。
甚至有傳說此功法能提純血統，修到大圓滿的境界，就能成為神獸九尾天貓。
吳嵐跡不答，只是自顧自地往下說：“那根白虎之骨，喜兒不要，放著又太占位置，我應該怎麽辦呢……”
“給我！我要！”花寅的嘴比腦子快了不止一步。
神獸白虎的骨頭哎！如果自己能得到這白虎之骨，那對他而言妖仙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肖想的了。
“哎……”吳嵐跡依然沒有理會急不可耐的花寅，雙手托腮，憂愁地嘆息，“月娘娘還送，咳，賜我一顆寒魄珠，娘娘糊塗啊，我又不是妖族，不曾修行拜月法，只能勉強拿來當夜明珠使用的樣子……”
寒魄珠有吸收日月精華之效，甚至可以把普通的靈力轉化為含有寒氣的法力，無論是用於修行還是用於戰鬥，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寶。
更別說還是由執掌月亮的天生神靈月娘娘出品。
“小爺修行的是拜月法啊！前輩萬萬不可暴殄天物啊！”花寅沒有懷疑吳嵐跡話語的真假，激動地忘記了自己現在是人形，當的一聲跳到了桌上。
四爪同時落在桌面。
茶杯掉到地上，茶水撒了一桌。
吳嵐跡放下了撐臉的手，幽幽地看著渾然不覺的貓妖，淡淡開口：“花寅長老先別激動，長老想要，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什麽條件？前輩盡管說！”花寅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暈頭轉向，冒失地握住吳嵐跡放在桌面上的雙手，生怕一不留神這個長著腳的機緣就跑了。
吳嵐跡裝模作樣地嘆氣道：“對我個人而言，直接贈予花寅長老，自然沒有問題的；可是對長老而言，不勞而獲只會蒙蔽長老通明的佛心，日後渡劫時，恐怕難免陷入心魔的桎梏。”
“前輩不妨直說，需要我去幹什麽？”花寅迫不及待地開口。
但是一開口他就後悔了。
花寅啊花寅，你怎麽能如此利益熏心呢？萬一這狡猾的魔修讓你去做不利於蓮月寺，或不利於九尾貓一族的事，你連哭都沒地方哭去。
完蛋。
這兩個字在花寅腦海裏爆炸般地回蕩起來。
“花寅長老放心，我自然不會讓長老為難。”吳嵐跡笑瞇瞇地寬慰他，“不知擁有了以上三件寶物，花寅長老對奪得九尾貓族的族長之位，有幾成把握？”
對弱肉強食的妖族而言，一族之首的更替是常事，只不過九尾貓族的神獸血脈強悍，最純正的族長那一脈還沒有被擊敗過罷了。
“給小爺點時間，不是難事。”花寅很有自信，他本身天賦就很好，再以功法養靈氣，以寒魄珠鍛體，加上開啟妖仙之路的白虎之骨，這還打不贏現任族長，他也沒臉混下去了。
“待長老成為族長，可願率領全族追隨金烏，庇護眾妖？”
花寅是妖，想順利渡劫成為妖仙，功德是必不可少的，而庇護妖族聽起來就是一件功德無量的美事。
追隨神獸，還能白賺功德，怎麽想都穩賺不賠。
但花寅還是糾結了一下：“小爺沒意見，只怕那些心高氣傲的不樂意。”
畢竟九尾貓一族的祖先——九尾天貓也是神獸，追隨另一個神獸難免有欺師滅祖之嫌。
花寅身上屬於九尾天貓的血脈淺薄，甚至只有一條尾巴。他能成長到這種地步純熟是自己爭氣，和祖先關系不大，所以也對九尾天貓也沒有多少敬仰，但九尾貓族中血統較為純正的那一批大概就不這麽認為了。
吳嵐跡聽出了花寅的言外之意，但他覺得，那只總是黏在天道主旁邊撒嬌的九尾天貓，應該是沒時間理會自己連個妖仙都出不了的後裔的。
知道了這件事，估計只會跑來跟仙祖大人抱怨自家的後代不成器，讓金烏安喜多照顧一些。
如果吳嵐跡這時露出為難的神情，說不定九尾天貓還願意讓他摸一摸肚皮。
要知道，除了天道主外，九尾天貓對誰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，頂多勉為其難地讓地道主和幾個輩分高的天生神靈揉揉頭。
“無妨，你只管成為族長，剩下的由我弟子來解決。”吳嵐跡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枚傳訊符，笑得眉眼彎彎。
這人怎麽一股子塗山狐貍味？
看著吳嵐跡的笑容，花寅脊背一涼。
吳嵐跡把激發的傳訊符遞給花寅，花寅顫抖著雙手接過，表情十分精彩。
傳訊符綻放出一道耀眼的靈光，只有一瞬便全部收斂回符中，只有玉質的符表面還有光芒流轉。
“師尊！”傳訊符裏傳來了一個驚喜萬分的聲音，“師尊有什麽吩咐嗎？”
“喜兒近來可好？”吳嵐跡聲音分外溫和，“空了大師可否無恙啊？”
“都好，我們倆一切都好！”安喜歡歡喜喜，聽起來很有活力，“師尊呢？師尊那邊沒有出什麽事吧？”
吳嵐跡笑道：“我能出什麽事？”他又話鋒一轉，道，“喜兒，師尊想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，你們兩個……”
他飛快地瞥了花寅一眼：“你們兩個自己談談吧。”
說罷，他就向花寅點頭致意，不等他說話就退出了禪房。
吳嵐跡已經將路鋪平，能不能將花寅，以及他背後的九尾貓族收歸己用，就看安喜自己的本事了。
孩子大了，不能全部依靠師尊了。
天色漸暗，明月初生。
吳嵐跡漫無目的地在寺廟裏散步，一擡頭就看到宛浮生又躺在了屋頂上。
吳嵐跡跳到了他身邊，見他雙手枕在後腦勺，翹著腿、閉著眼的舒適模樣，不禁莞爾：“宛少俠在這裏做什麽呢？”
“曬月亮啊！”宛浮生聽出是吳嵐跡來了，打了個哈欠，十分愜意。
吳嵐跡幹脆一撩衣擺在他旁邊坐下，笑道：“聽說過曬太陽的，還從未聽說過曬月亮的。”
“現在不就見到了嗎？”宛浮生半睜著眼，朝吳嵐跡笑。
吳嵐跡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，他可以感知到在月華的牽引下，周圍的靈力都瘋狂地向宛浮生湧了過來，幫他擴充著氣海，滋潤著經脈。
盡管宛浮生從未修習過任何功法，但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自然順暢地完成一次吐納，吸收菁華，祛除塵垢。
真是得天獨厚的資質。
宛浮生周身濃郁的靈力幾乎要凝固成實體了，光看這靈氣濃度，儼然是一個小型的洞天福地。
吳嵐跡的氣海中魔氣翻滾，湧入了他的四肢百骸，如同巡視領地的狼群，驅趕著妄想進入他奇經八脈的靈力。
還是不行。
吳嵐跡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一朝入魔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。
吳嵐跡忽然覺得撐在身旁的手被瓦礫硌得有點疼，便擡起手揉了揉掌心，指尖撫摸過掌中清晰的紋路。
他突然想起了曾經有一個在橋邊算命的先生，說他是可遇不可求的貴人面相，寧可不收錢，也要給他算上一卦。
吳嵐跡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，或者說作為最早的那批天生神靈，他誕生時連八字的概念都還沒有，算命先生實在沒辦法了，就提出想看看吳嵐跡的手相。
算命的托著吳嵐跡的手，又捏指節又掐掌心地看了半天，還看了看另外一只，才憋屈地松開了他的手，無奈地承認自己的學識淺薄，算不出來。
“不是我說，這位公子，您這手相真不像是人能長的……哎，不是，瞧我這張破嘴，我可不是在罵公子您啊……”
難道他還不夠像人嗎？
吳嵐跡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成了仙的緣故，可當時陪他一起的還有人皇姬識冕和扶搖主人，也讓那個算命的試著看了看他們倆的手相。
這個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，他只看了姬識冕一眼就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，悄悄說了句“鬥數之主”，便說什麽也不敢再多看了。
鬥數之主，就是紫微星，是象征至高無上的帝王之星。
接下來就是執掌風的天生神靈，扶搖主人。
算命先生執著扶搖主人的手掌，皺著眉頭看了半天，才猶豫地問扶搖主人家中是不是還有一個兄弟。
扶搖主人聽了，轉頭看向吳嵐跡，笑著說了聲“是”。
算命先生又端詳良久，才說，扶搖主人官運亨通，外有貴人，內有賢人；又搖頭嘆息，說他的命理太過晦澀，再多就看不出來了。
到頭來，只有吳嵐跡落得一個“不像是人”。
吳嵐跡想來想去，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不像是人了。
渡劫成仙的人道主姬識冕是人，連天生神靈扶搖主人也是人，怎麽就自己不是人了呢？
吳嵐跡百思不得其解。
他的誕生是個意外。
上古時代，混沌忽分清濁，清者為靈力，濁者為魔氣。
天地兩位道主在混沌中醒來，逐步創造了三界，又創造了和自己相似的天生神靈來執掌各項權柄。
天道主首先創造出來的天生神靈就是扶搖主人，可惜第一次造神還不熟練，在凝聚神格本源之時，不小心多出了一小塊本源。
因為不會礙事，天道主一開始沒有在意，只是專心致志地護持著扶搖主人的神格本源，等他成功產生靈智後，才去關註那塊多餘的神格。
直到這時，天道主才察覺到那一小塊幾乎都要自然消散的神格，居然也孕育出了極其微弱的生氣。
天道主趕緊把這塊神格保護了起來，深怕一不小心這小家夥就沒了。
但畢竟不是完整的神格本源，即使得到了天地二位道主無微不至的照顧，也發育得相當緩慢，有好幾次連生命的氣息都接近於無了。
好在這小家夥很頑強，雖然說有些磕磕絆絆，但總算是活下來了。
從出現生氣到靈智覺醒，小家夥用了一萬多年；從靈智覺醒到擁有形體，又用了一萬多年。
天地兩位道主見證著幸運又不幸的小家夥終於化形，一時間感慨萬千，難得地放下了公務、湊在一塊兒，連夜給他取了個名字。
飄歲。
輕靈自在之飄，亙古永恒之歲。
因為神格不完整，他沒有任何神靈應該有的權柄，但飄歲能活下來本就已經是萬幸了。
天地道主也沒指望著他能輔佐治理三界，又擔心他一直在九重天或地府住著會感到無聊，就把人界人煙稀少的吳山一帶交給了飄歲打理。
於是，飄歲就前往吳山修行。
這一去，又是上千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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